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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人们对明星周边的了解还停留在专辑与棉花娃娃时,粉丝们已经卷出新高度——“小卡”收集在他们之间已形成规模。北京青年报记者通过调查了解到,一张印有明星照片、薄薄的三寸小卡,就能在交易买卖平台上卖到几十到几百元不等,稀有的可以卖到几千甚至上万元。随着粉丝的追捧和利润空间的增加,从小卡发行的娱乐公司到二手交易间的乱象频出。难怪卡圈流行这句话——“过好当下的生活,而不是被三寸小卡绑架人生。”
“我是两年前了解到卡圈的,一开始只是单纯追韩娱,小卡是专辑的赠品,对我来说可有可无。后来在社交软件上刷到换卡出卡的帖子,看到他们把漂亮的小卡放进卡册里收纳,感觉很解压,一下子就爱上了。”即将大学毕业的小奈对北青报记者表示,一入卡圈深似海,当时自己一天不刷“出卡超话”都难受。
北青报记者通过调查了解到,“小卡”是当下粉丝群体中最流行的周边商品之一,基本是3寸(8.4厘米x5.5厘米)规格的覆膜硬卡纸片,上面印着艺人的照片。对于粉丝群体,起码要有该艺人或团体的小卡才能算入门,这已经成了粉丝圈子里不成文的规定。
如今已经集卡两年的小奈对小卡的门道如数家珍,从最容易得到也是交易市场最便宜的“专辑卡”,到购物才能额外获得的“特典卡”,再到对于粉丝来说最珍贵、也是最难取得的“签售卡”,这其中的门道小奈都能娓娓道来。
小奈告诉北青报记者,与市面上流通的各种动漫、游戏卡不同,小卡无法从官方渠道直接购买。“小卡都是艺人专辑或者艺人经纪公司、后援会售卖周边商品的赠品。”
谈起自己的收卡经历,小奈坦言不仅要有耐心、有资金,还要有运气——相关艺人的专辑都是预售的,里面附赠的小卡随机,想要增加得到自己想要小卡的概率,就要多买专辑。而这些大多是预售品,随随便便一等就是几个月。“有的一下就抽到了,有的则一直不能如愿,时间长了我就会转向交易超话或二手平台。”
目前,小奈已经积攒了两本卡册,大概300多张卡。“已经花了两万多了,最贵的一张卡花了3000多元,是我找了代购辗转多地,最终从外国买来的。”
北青报记者咨询了一家名为七七周边定制的小卡印刷厂,发现小卡印刷的成本很低,且没什么技术上的含金量,可以轻松做到短时间内大量生产。按其报价,折合一张3寸小卡,哑膜材质的单价为2分钱,亮膜材质的6分钱,满天星镭射材质的或纯镭射材质的是9分钱,雪花、十字、爱心镭射膜的稍贵一些,一毛一张。而专辑里的小卡多是哑膜材质,成本非常低。
当然,这种低成本对于一张起步价50元、一般在百元左右专辑的赠品来说,是非常实惠的。不过,随着集卡成风,核心产品专辑的存在在一些粉丝眼中就显得可有可无了。不少集卡者收集的是外国艺人的小卡,尤其以韩娱为最。这就需要海外代购。北青报记者看出,现在许多代购推出“不运回”的链接。“就是买了专辑只要把小卡寄回来就好,专辑就让代购处理了。这样既省油费又帮偶像冲了销量。”
“专辑本身没有价值。”这几乎成了集卡粉丝间的一种共识,很多集卡者的目标是把卡册集满。集卡者小嘻告诉北青报记者,一般偶像团体的专辑预售期都会发布模糊的小卡卡面图,这种神秘感会激发粉丝的购买欲。而专辑附赠小卡的随机性带来的刺激感也让粉丝们欲罢不能。
但往往越是想要某艺人的小卡就越是难以抽到,卡圈更是对这一现象有个专用词叫“本命魔咒”。小嘻和记者说,很多粉丝会一下子买很多专辑继续“赌博”,只为拆到自己的“本命”偶像。“我为了抽卡曾最多一次性买了20张一样的专辑,很上头。把它们一张一张地塞进卡册里收纳又让我觉得很治愈。”如今小嘻为了集卡已经花了3万多元。
虽然已经为收集小卡花了数万元,但北青报记者通过调查了解到,像小嘻和小奈这样的集卡者只是卡圈的普通人而已。
显然,娱乐公司也关注到了小卡本身在粉丝群体中的影响力。因此,慢慢的变多为了刺激专辑销售的小卡营销逐渐出现。
虽然小卡的获得方式类似于盲盒,但是与盲盒不同,晋级公司并不会标出任何一张小卡的中签率和发行量。一位活跃于某团出物超话、有着七年集卡经验的资深集卡人小布告诉北青报记者,一些偶像团体中高人气爱豆的卡最难抽到。甚至有集卡者认为,经纪公司会有意“少印”一些受欢迎艺人的小卡,或者延迟将含有这些小卡专辑出货时间。“归根结底,经纪公司是靠发行专辑挣钱,而不是发售小卡。某些小卡越晚出现、越少出现,粉丝们为了这张卡就会一窝蜂的去买专辑。”
北青报记者通过调查了解到,在娱乐公司的“小卡”营销下,韩国团体的“中输”,即中国粉丝购买专辑的数量,占比慢慢的变大。2020年起,韩国娱乐公司开始与中国娱乐平台合作,推出了“线上签售”,即会抽取少数的购买专辑的中国粉丝,和明星本人进行2分钟左右的线上视频。
事实上,娱乐业实体专辑市场一直在收缩,但韩娱却频频出现百万张起步的专辑。有数字显示,跟两三年前相比,韩国偶像团体的专辑销售量几乎涨到四五倍,也就是四五百万的销量,而这其中所谓的“中输”基本能占到一半。2022年,韩国K-POP实体唱片全面销量逼近8000万张,这其中小卡功不可没。
不仅如此,娱乐公司还授权不同渠道不同样式的卡面,还在各种线下活动中推出“签售卡”“快闪卡”“会员卡”“打歌卡”。多种渠道、多种版本,不断拉长粉丝的收集清单,创造新的氪金点。
事实上,国内的娱乐公司和企业也看中了小卡的营销效果。中国某男子偶像团体2022年发行的专辑中,附赠的小卡多达100多种,该专辑销售量超过一百万张。而此前也有国内咖啡品牌请某艺人代言,发布的营销活动就是买指定咖啡送该艺人随机小卡。更是有经纪公司打出只有花298元成为某偶像团体的高级会员,才可以获得购买该团体特殊专辑或者各类官方PB、周边的名额,才有抽稀有小卡的机会。
如果说经纪公司的小卡营销还可以视为一种与粉丝间“愿打愿挨”或者割韭菜活动,那么选择不买专辑,而是直接靠二手交易来集攒小卡的活动则充满了风险。
北青报记者在电商和二手交易买卖平台上看到,各种小卡交易非常活跃,大部分小卡二手售价在20元到80元之间,也有少部分标价一百到几百元。上千元的卡片大多是以某艺人或某活动集合方式出现。不过,在一则小卡科普的视频中,有博主透露,韩娱小卡中,朴彩英名为“WVS肉”的小卡,单张交易金额接近万元;而Jennie一张“solo红衣妮”的实际成交价超过了1.3万元;卡圈中盛传最贵的小卡是田柾国名为“flo果”的卡,交易价3.5万到4万元。
一张小卡有如此大的利润空间,让不少人为此铤而走险。20岁女大学生、已经有一年半集卡经历的小袁告诉北青报记者,自己最近买了爱豆的小卡,收到卡后发现是高仿卡。到手的实物与之前卖家发过来的对光视频有很大出入,自己所购买的小卡价格相对较高,但是真正维权却很困难。遭遇到高仿卡,很多集卡者选择的是找平台,但却很难验证自己收到的小卡是仿品。“没有专门的小卡鉴定机构,现在网上的收费小卡鉴定也都是个人行为。”最终他们选择将对方挂网,来警醒其他买家,但是这对于维权来说基本上没有效果。
除此之外,围绕着小卡的“诈骗”事件也时有发生。在国内,虽然,大量小卡玩家交易活跃在微博、闲鱼、转转和小红书上,但更多的集卡者还是活跃在各种各样的“切卡群”中。这就使通过私下交易,导致钱卡两空的案例更是在卡圈常见。
初入卡圈半年的白领沈女士告诉北青报记者,卡圈也有专门的代买,被他们称作“代切”。这些人的业务就是在外网代买小卡。但是由于不在国内监管,外网交易的风险更是翻倍,如果出现“跑单”的情况,前期支付的定金追回更是难上加难。
而沈女士表示,另一个“大坑”是小卡拼车。有的粉丝为得到某艺人的某张小卡,团购大批专辑,理论上只要专辑够多就一定有想要的那张。而这就需要多人一起购买专辑,再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分配。“一个团购群里动辄数百人,购买专辑的数量都很恐怖。但这种团一般都要提前支付货款,一旦‘团长’跑路,涉及的金额一般高达数万元。”
事实上,一些人对小卡的兴趣会随着年纪的增长而慢慢淡去。“小卡真的消耗了太多情绪价值,每天因为出卡收卡荒度时间,还不如攒攒钱去追线下或是去旅行。”一位弃坑的集卡者和记者说,卡圈有一句流行的话:“过好当下的生活,而不是被三寸小卡绑架人生。”
“一些粉丝的想法很朴素,收集小卡与他们父母辈喜欢在家里贴明星海报一样,就是一种审美需求。”社会工作者宋女士表示,能够同时满足赏心悦目、收集和为偶像付出等多层面情感需求的小卡,能够说是一种年轻粉丝群体间的身份象征和社交符号。小卡本身和小卡收集者既不是洪水猛兽,也不需要被妖魔化,都是年轻人的一种情感寄托。
事实上,一些人对小卡的兴趣会随着年纪的增长而慢慢淡去。一位弃坑的集卡者和记者说,卡圈有一句流行的话:“过好当下的生活,而不是被三寸小卡绑架人生。”
而粉丝经济发展到当下,经纪公司、明星、相关从业者、粉丝等环节已形成了一个链条。资本是需要回报的,而作为这个产业链条中的一环,粉丝们喜欢的,就是资本要追逐的。粉丝经济的实质其实是以资本盈利为核心。
有法律界人士建议,要从根源遏制乱象丛生,尽快完善小卡市场机制是关键。对于国内的小卡的发行方,应该参考目前国内盲盒惯例,在一些专辑中明确小卡的中签率、发行量。在二手交易中,要让买卖有保障,定价不虚高,从而净化明星小卡市场环境。